《三体》被群嘲,中国科幻电影还在等自己的“阿凡达”-全球播报
文/陈妍
编辑/大风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又到了科幻迷们集体“吃席”的时候。
最近,被视为“救市”之作的《阿凡达2》正式登陆内地院线,豆瓣开分8.4,首日票房突破1.25亿元,在坊间不断引发热议。尽管有不少观众吐槽剧情老套、落入“老白男”价值观窠臼,但不可否认的是,《阿凡达2》的视听效果已经是当前人类电影工业的巅峰了。
同时,背负着巨大期待和压力的《三体》动画终于开播,这部作品从前期筹备到制作定档花了近5年时间,网传仅特效投入就超过一个亿,但高期待下动画版《三体》也陷入口碑争议,“中国科幻第一IP就这水平?”
《流浪地球2》定档2023年大年初一后,官方在近日放出第一波预告片,结果有博主质疑道,预告画面里飞行器起飞时有细节上的bug,“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世界里,只会坠机,没有其它可能”。导演郭帆紧急回应会“赶紧改”,但这也让电影质量多了几分不确定性。
微博截图
要知道,上一部《流浪地球》已经是目前中国科幻片的最高水平,不管是特效制作、内容立意还是票房成就都不输好莱坞大片,2019年也被称之为中国科幻电影元年。可四年过去了,科幻大门已开,风迟迟未至,中国科幻片没等到水平相当的后继者。
一直以来,科幻片都是承载电影人理想与情怀的类型,但由于制作周期长、投资成本大、制作技术要求高,国内市场上很少看到科幻电影。更深层的原因是国内电影工业体系尚未成熟,电影制作团队并不健全,电影内容的创意环节薄弱、剧情缺乏故事支撑,科幻元素常常沦为其他电影类型的佐料。
中国其实不缺乏发展科幻片的土壤。这些年,国内出现刘慈欣、韩松等一批优质科幻小说家,诞生了很多优质科幻IP。《流浪地球》创下的46.55亿票房,也让资本不再迟疑,开始蜂拥而入。如何系统性地建立和培育中国科幻片的产业体系,成为亟需解决的问题。
电影工业体系不成熟
科幻片的制作,一直都被视为一个国家电影工业发展程度的试金石。中国科幻片短期内主要面临的两个问题,一是没有好的电影导演和制作团队去建构;二是硬件的差距,特效制作能力短期内赶不上好莱坞水平。
虽然《流浪地球》的成功,让很多观众看到中国科幻电影崛起的希望,但原著作者刘慈欣自己都认为,这种现象只是短暂的狂欢,长时间来看,中国科幻电影市场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距离《流浪地球》上映四年过去了,这些年电影市场却鲜有好的科幻作品问世。
电影版《三体》因成片过于粗制滥造,至今下落不明。跟《流浪地球》同年上映的《上海堡垒》则成了国产科幻片的群嘲范本,该片号称投资3.6亿元,最终只换来1.2亿的票房和豆瓣2.9的低分。网友热评,《流浪地球》开启的科幻元年怕不是要被《上海堡垒》搞成绝唱。而今年上映的《明日战记》,口碑也不尽人意,并没激起太多水花。
豆瓣截图
《流浪地球》建立的标杆,似乎变得不可复制。事实上,电影《流浪地球》的诞生本身就具有偶发性,导演郭帆和7000人的电影团队,花费4年时间,经历四、五次制作预算超支的情况,在技术、资金、经验都缺乏的情况下,靠人力和协作“扛”出来的电影。
连导演郭帆自己都说:“我们工业化不足的时候就是靠人肉填的,我们的经验不是很多,但是教训很多。拍摄这部电影让我意识到,中国电影工业化还是处在一个非常早期的阶段。”
一般科幻电影中的酷炫屏幕效果都是由UI组设计制作的,但此前中国科幻片没有UI组的概念。《流浪地球》的副导演不得不转为UI总监,导演助理就成了UI执行。预算不够,技术问题难以解决,UI组就用“土法特效”和人海战术解决难题。而这不过是《流浪地球》剧组遇到的万分之一的困难。
由于产业化时间较短,我国影视行业的流程和管理都存在较大问题。《敢死队2》的导演西蒙·韦斯特曾表示,中国剧组常常是边拍边制作计划,所以要不断面临各种临时问题。“在美国只有百分之百确定剧本是按照这个模式进行公司才允许拍摄,大规模的片子必须用可预测工业化模型做。”
近年来,国产片的视效工业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在《流浪地球》中,75%特效由中国团队制作,包括片中难度最高的部分,国外特效团队的Weta Workshop仅负责了片中的实体外骨骼部分。
《流浪地球》导演测试指骨骼
但是距离好莱坞的顶级制作,不管是从工业、技术还是思路上,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比如清透丝滑的水感在视觉技术上很难实现,而《阿凡达2》不仅还原了水的质感,还展现出海洋“蓝色的一万种层次”。
近日导演路阳在与卡梅隆直播连线后表示,“在看完《阿凡达2》之后,能知道在很多最终呈现以及技术的细节上,我们需要去摸索,去开发的东西太多了。”
内容才是科幻片的灵魂
科幻片的精髓在于其科幻概念的设定以及独特的世界观架构。技术层面暂时超越不了好莱坞,故事层面可以是一个突破口。再好的工具和手段,都是为了更好、更自由地服务创作团队想象中的细节和内容,毕竟,剧情才是电影核心。
中国科幻电影的上升空间很大,但目前问题还是很多,首先创意环节就太薄弱。中国不乏有优秀的科幻作家,可由于版权制度和代理人制度不明晰,小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转换成可流通交易的商品,进入电影产业链困难重重。
科幻小说家刘慈欣
在国内,专业的科幻编剧是比科幻小说家更稀有的物种。科幻电影需要有成熟的类型片编剧完成从文学到剧本的转换。没有可执行的剧本,就更罔论可执行的电影项目。《流浪地球》有7人团队通过编剧软件分工协作,也从侧面暴露出国内综合性科幻编剧的稀缺性。
一些电影创作者容易陷入逻辑误区,认为拍中国科幻电影就是模仿拍好莱坞大片,只会玩外国电影玩过的科幻梗,烧钱拍“大场面”。在世界观的设定上稀碎,在文化上又不伦不类。《上海堡垒》的导演滕华涛谈及创作过程时,会强调视觉特效有多难做,飞船、外星人、对抗场景有多难设计,反而忽略了剧本逻辑的合理性以及与观众的共情。导演为了拍科幻片去生搬硬套一个故事,而不是让特效和技术为剧情服务,这本就是一种创作倒置。
相比之下,《流浪地球》的成功之处就在于讲好了一个中国文化内核的本土科幻故事。当西方科幻片推崇个人英雄主义,强调开疆拓土和冒险精神时,《流浪地球》表达了对故土的热恋,对家的执着,在情感表达上沿用中国人喜欢的叙事方式。
《流浪地球》剧照
西方人理解不了:太阳都要毁灭了,人类为什么不自己逃跑,非要带着地球一起逃离太阳系。而这恰恰是独属于中国的浪漫和科幻叙事。
或许对于电影创作者而言,未来拍中国科幻电影更大的命题是,如何不陷入好莱坞叙事窠臼,传达出中国文化的内在性和复杂性。
刘慈欣就曾表达过一个观点:“《三体》不符合好莱坞的基本原则。故事可以很复杂,背景也可以很复杂,但主题一定不能复杂,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三体》就不是那么黑白分明。”
中国科幻片的模糊界定
中国科幻片发展比较晚,长久以来,科幻元素都成为其他类型片的佐料。
《长江七号》《疯狂的外星人》《霹雳贝贝》等影片,仅仅采用了“外星人”的科幻设定,过于喜剧化、幼稚化的倾向,让它们无法承担起科幻类型片的使命,把它们视为喜剧片或寓言片更合适。《妖猫传》《捉妖记》《寻龙诀》等电影虽不乏奇幻因素,但它们脱离科学语境,被称为魔幻片更为妥帖。
《长江七号》里的“七仔”
今年上映的《独行月球》虽然包裹上科幻的外壳,但更多人会把它当作是喜剧片。比如片中主人公独孤月最后举着宇宙之锤撞向陨石的情节,大部分人不会去追究是否符合科学逻辑,只会感动于他的英雄壮举。
事实上,科幻片一定是以科学为基础,具有一定真实性、解释性和逻辑性。《星际穿越》《盗梦空间》等影史上知名的科幻片,并不是脱离科学讲故事,反而故事的发生正是因为科学。科幻电影需要在讲究科学的基础上,颠覆观众三观和认知,这也拔高了创作者的门槛。
《星际穿越》五维空间里的三维超正方体
科幻片不仅仅是大笔投资的文化“重工业”,背后是对科幻题材、科幻知识的认识,是对文化内涵的深度挖掘。好的科幻电影不会停留在特效,而是通过视觉艺术传达作品构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无论如何,从《流浪地球》到《三体》,起码证明了中国科幻片发展的无限潜力。工业和技术的进步,只靠几部电影难以完成,它需要中国电影人长时间、持续地去拍更多这样的内容。正如《流浪地球》导演郭帆所说:“科幻元年不是一部电影出现的结果,要有一部又一部科幻片的出现并且确立这个原型,科幻元年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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