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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琴行CEO失踪 千余员工不知船长早做弃船准备

来源: 新京报 时间: 2017-09-21 14:37:53

金蝉脱壳:上市前失败的最后一搏

在江苏常州市新桥镇的新农商务区,有一栋常州政府批给星空琴行的别墅,至今仍然是空的。

楼批下来不久,星空琴行创始人周楷程失联的消息就传遍了中国。仅常州,就已有153名家长前往派出所报警,初步估算,星空琴行常州店的总涉事金额就超过400万元。

一名接近当地政府的人士透露,当地政府官员接到了无数个电话:你们是不是和那个跑路的公司有合作?到底怎么回事儿?

新桥镇的产业园区别墅本来是对准了上市公司进行服务,当时与星空琴行签订了一个三年的入驻协议。结果,人还没来,公司就不行了。

一名经验丰富的知情投资人介绍,历经2016年券商调研后上市的失败,星空琴行计划剥离不良资产后甩掉原公司的包袱,利用常州的新公司再次冲击IPO。

星空的“壳”有很多,有些“壳”的存在意义是为了规避风险,有些“壳”的存在意义则在于上市。

缪斯音乐香港公司一直是六艺星空的全资股东。通常,中国内地资金管控较为严格,外汇资金和境外投资者很难进入,香港金融市场相对开放,不少公司的生意主体哪怕在内地,也会选择在香港开设公司,非常方便资金进出。

据一份星空琴行和众投资方的会议记录显示,在2015年末D轮融资前,星空琴行就计划将六艺星空(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调整为JV结构,投资人和创始团队直接持股,其中包括两个全资子公司九乐(上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和星空创联(天津)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此后,缪斯香港将再设立一家新的全资外资公司,全资持股蓝姐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目的就是为了将毫不赚钱的蓝姐姐平台的风险进行规避。

在2016年9月,经过疯狂的投资和素质业务布局,星空琴行的现金流越来越危险,营业额却迟迟不见起色。这时公司就已经想要金蝉脱壳。

所有投资方也都默认这个选项。

割掉所有不赚钱的业务,把所有不赚钱的关停,脱离不良资产,在常州重新做个公司上市。这是在常州设立公司的意义,也是想与政府合作的意义。

2016年10月,公司内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亏损,一系列止损动作正式开始。从1000人裁员到700人,对位置差、租金高、人流差的问题门店,逐步进行关停并转。当时因为裁员和关店而造成的资金缺口,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2016年10月,由创始人之一的米祯负责的闭店关停并转小组正式成立,从广州的3家门店开始,渐渐推广到其他区域;创始人之一的王斌负责了裁员小组,在10月底,就完成了第一阶段裁员约200人中大部分人的离职登记。

拉锯战:卖血式创始股权转债

疯狂地扩张、账目数据的迷雾,已经成为创始团队和投资人躲不开的嫌隙。

“星空的幌子一直大于实质。你以为它是互联网教育公司?只是为了宣传这么说罢了。它就是个线下店。”星空琴行的一位投资人评价。

公司主要以买琴赚钱,卖琴和卖课的营收比例大概在4:6。而此前的生态烂摊子,更是早从10月份就开始衰落。“扩充了那么多,其实是为了线下做学生导流。但是结果却非常失败。”

2016年10月21日,华贸写字楼1座1308蓝驰创投的办公室。星空琴行召开了一场董事会,主题是预计资金缺口、探讨解决方案。

“预计目前的资金缺口在1300万元至1600万元左右。主要用于支付欠付的工资、租金和琴款等等。希望投资人能够再为星空提供400万美元左右的资金。”周楷程承认,C轮融资后扩张速度较快,财务管控不力。2016年9月起,就开始遭遇了现金危机。

顺为资本CEO许达来直接批评了周楷程:星空过去的烧钱速度太快,公司创始人需要对此负责。这次融资需求,顺为需要回去进一步探讨。

这时创始团队的股份仍然有37%。半个月后,嘉御和蓝驰在本轮各自给星空提供25万美元转债。由于融资无望,公司采取了转股给投资人的方式获取现金。转股大战正式开始。

2017年4月,星空琴行又面临新一轮即将崩溃的收支盘点。系统里面待支付总额为3132万,本月还需支付的金额为1314万。创始团队想以转股的方式换到投资人救急的1500万,但越拖,创始团队出让股份的空间势必会越来越大。

此时,投资方依旧在等。

周楷程在发给投资方的邮件中越来越焦急,双方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今天不支付工资,明后天周末的业绩其实又会下滑,恶性循环导致问题一直在延续。这也是这半年多解决问题一直很痛苦的原因,一直无法一次性解决……”

“如果今天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争取到任何资金,基本就是个全输的盘。现在这几笔款都没有任何可延缓的余地了……”

其实此时,北上深三地的门店基本还在持续盈利。守住北上深,星空还有机会。曾参与星空琴行项目的投资人告诉记者,这是投资人想要狂吞股份的原因,也是创始团队最后的稻草。

周楷程的邮件一封接着一封,最终写道:为表明团队继续坚守和为错误付出代价的态度,管理团队放弃在公司中的所有股份。

最终,2017年4月末,蓝驰的一个LP向星空琴行借款300万美元,该笔借款此次一起参与股权重新分配。

遗憾的是,这笔钱没能让星空琴行彻底将所有亏损的店铺关闭回血。而创始团队的股权,也基本卖完了。

中国的职业经理人概念很弱。此时不论星空琴行是死是活,创始团队今后都将为投资人无条件打工。

9月2日凌晨1点38分,周楷程发给公司内部员工的邮件里写明,“我们也一直在和投资人沟通,由于目前管理团队已经不再持有公司股份,所以一直在等待公司股东的决策。目前股东已无法确认新的追加资金。”

似乎是带着决裂的恨意,抵押了两套房子的周楷程选择了彻底消失。而守着星空大份额股份的投资人此时也目瞪口呆。

资方放弃,团队寻求社会帮助

9月2日上午,全国门店关停。

愤怒的家长们聚集在关闭的门店周围,他们惊恐地看到,昨天仍在正常营业的门店已经人去楼空,而他们除了电话号码,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找到失踪的星空琴行。

在全国近百个以店面为单位组成的维权群中,这些在一二线城市拥有体面工作和优渥收入的中产阶级们,徒然地发现,自己除了戴着口罩在商场举着横幅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有效的解决办法。

星空琴行2016年财报显示,期末金额的预收账款为“139430374.46元”,将近一亿四千万。这里面几乎所有的钱,都是家长们的预付款,已然被消耗殆尽。

员工也被蒙在鼓里。大多数老师是在9月2日早上才收到通知,“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一位在星空琴行任教的老师说。他们大部分被拖欠近两个月的工资,公司一拖再拖直至关店。

五天后的9月7日,一纸复课声明曾给了他们一线希望,员工和家长们站在了一起,“星空好大家才会好”,北京通州万达店的店长高达(化名)曾这样安抚愤怒的家长们。

而希望很快就破碎了。仅在复课仅仅一周后,停课的通知再次传来。

“投资方在昨天(9月15日)开的会,确定了星空琴行之后的规划,基本确定的就是破产,正式通知会在周一下发。”星空琴行某中层领导向寻找中国创客证实了这一消息。

到了9月18日(周一),星空琴行并未对外发声,外界难以获知星空琴行高层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

直至9月20日,星空琴行发布通告称,CEO周楷程突然失踪,至今无法联系上。并表示,由于过往的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出现问题,进而导致了“突发暂停营业事件。”

此外,这则通告还寻求了解教育行业的投资机构进一步认识星空的优质资产和未来运营模型,意在找投资人接盘星空琴行。

“我们对于未来运营模型已经做了预演推算以及区域试点,对于未来的运营管理团体和坚守的员工有方法!有信心!” 星空琴行在通告中称。

星空琴行一名中层领导透露,目前投资人已经放弃星空琴行。内部团队和员工想通过倡议书的形式得到社会的帮助,挽回客户和老师的损失。(记者 张皓月 薛星星 赵力)